然而,更多的家庭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,他们的亲人,连同一丝骨血,都湮没在了战场的尘埃之下。
寿春古城,几乎每一寸土地都铭记着年轻一代男儿的牺牲,他们的身影,永远定格在了那片烽火连天之地。
“陛下!大人呐!老朽的三个孩儿,皆随军远征,为何竟无一归还?”
一位年迈的老者,满头银丝在风中摇曳,嘴中仅剩的几颗牙齿也已脱落,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,身后跟随着一群同样心怀哀伤的乡亲。
老人的声音,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尽的悲凉,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。
即便是袁术,那张向来厚比城墙的脸庞,此刻也不禁泛起尴尬的红晕,仿佛连大地都难以容得下他的羞愧。
而他身后的将领们,更是无一例外,纷纷举起衣袖,半遮颜面,只因他们深知,自己确是无颜以对寿春的父老乡亲。
试想一位母亲,需历经多少个春秋冬夏,含辛茹苦,方能将襁褓中那稚嫩的生命,抚养成人。这其中的艰辛与付出,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道尽?
然而,就在那兖州的战场上,仅仅数日之间,那台无情的战争绞肉机,便无情地吞噬了数万家庭的希望与梦想。
那些母亲们数十年的心血与汗水,在这一刻,仿佛都化作了虚无,随风飘散。
一行人踏着满城哀泣的回响,缓缓步入了那座孤寂的伪皇宫。留守的仆从们见状,连忙迎上前来,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拂去尘土、更换衣衫,并奉上热腾腾的食物,企图以这微薄的温暖驱散他们身上的疲惫与风霜。
袁术,这位昔日的霸主,终于在属于自己的龙椅上坐定,身上换上了干爽崭新的龙袍,仿佛一丝生机也随之回归。他连饮数碗甘甜的蜂蜜水,那清冽的甜味在舌尖绽放,逐渐唤醒了他沉睡的意志。
然而,好景不长,一名侍从匆匆而来,带来了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——负责断后的所有将领,无一幸免,全部壮烈牺牲。
纪灵、李丰、梁纲,这三位曾经誓死效忠的将领,他们的头颅此刻竟已高高悬挂于军旗之下,成为了敌人炫耀战功的祭品。
而兖州、徐州,这两片曾经属于他的土地,也相继沦陷,成为了他人手中的玩物。
“纪灵!李丰!孤的忠勇之将啊!你们怎能抛下孤,独自离去?!”
袁术悲痛欲绝,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,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愤怒。这一刻,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,只能独自面对这残酷的现实。
“陛下,逝者已矣,无法重返尘世,然烽火连天,战事未歇。刘耀一旦整军完毕,必将卷土重来,寿春城下,又将烽烟再起。此刻,万万不可有丝毫懈怠之心啊!”
言罢,乐就缓步上前,神色凝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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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马丘一役,袁军元气大伤,若寿春再失,吾等皆将化为齑粉,无处遁形。
“诸位卿家,可有妙计破局,速速呈上。”
先前那些高呼出征的世家豪族与朝中大臣,此刻竟皆缄默不语,气氛一时凝重至极。
乐就见状,再度上前,躬身行礼,言道:“陛下,当此危急存亡之秋,唯有……”
“陛下!如今之计!我等必须要扩大征兵!筑城!跟刘耀去拼消耗战!”
然而,在场的每位大臣心中皆如明镜,洞若观火。
淮南之地,早已因袁术的无度奢靡与放纵,使得民不聊生,疲态尽显。落马丘一战,更是让四十余万精壮儿郎魂断沙场,连同那千辛万苦搜刮而来的粮草,也尽数成了刘耀囊中之物。
更甚的是,兖州与徐州这两处要地的实际掌控权,也已悄然易手。若他们再于淮南强行征兵征粮,无异于将百姓推向了无尽的深渊,使之步步迈向绝路!
落马丘之战,无疑是为寿春城的未来掘下了坟墓。而今,淮南之地更是被逐渐掏空,前路茫茫,充满了未知与苍凉。
袁术猛地一挥手,决断如电:“即刻行动!传令四周州郡,凡年满十四之壮丁,一律征召入伍,不得有误!同时,调集所有库存粮草,无论付出多大代价,务必将其火速运抵寿春城下!”
顿时场下的所有官员全都一颤。
在汉代男子二十加冠,男子及冠之礼定于二十春秋,那是他们正式步入成人之列,肩负起成年男子的权责,方能披上战袍,为国效力。
现如今袁术直接把十四岁以上的少年的全都征召入伍,就是在全力榨干淮南的未来!至于调走地方官仓的存粮,也就意味着各郡的行政机构面临瘫痪的危险。
试想,粮仓空虚,不仅民心难安,就连秩序恐怕都会很难维持,到时候就会有大量的百姓争相离开家乡。
袁术此举很显然就是想要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!
……